川南在线 发布时间:2025-04-25
□ 陈大刚
余三娃
2006年,余永飞刚进金川县公安局队刑警大队时,队里上下都叫他“余三娃”。
“余三娃”这个名号是他娘胎里带来的——兄弟三人中他最小,母亲就以这个作他小名,村里人也这样叫。到刑警队后,他年龄小又是新人,于是就只有继续“余三娃”这娃里娃气名号。
其实,他当时已快满30岁,之前还在巡警队干了4年,对“余三娃”这称呼,心里颇有些不服气。但不久发生的一件事,却让他必须心服口服——分管刑侦的副局长在初审一起重大盗窃案件时,让他旁听学做笔录。初审结束已是晚上10点过,副局长让他整理一个讯问笔录。搞文字余永飞不怵,进公安前在马奈乡当文书,乡上文字材料都是他一个人包。于是熬了一个通宵,洋洋洒洒写了20多页。第二天一上班,就兴冲冲敲开副局长办公室门,没想到副局长看也没看就一把撕掉,说要在刑警这行立脚,最基本的是笔录要立得住,然后就给他讲笔录要点,并将头天审讯笔录扔给他,要他学后重写。他很委曲,但将别人做的笔录对照自己的“笔录”时,虽是冬天,他却出了一身汗——至少有20处漏洞,比如,漏写了相关告知程序,对时间作案“凌晨”没具体到几点几分,作案工具来源也没记清楚……这让他感到自己确实是生毛头“余三娃”。之后一坐上笔录桌子,他就会条件反射想到副局长撕笔录。
对于乡亲们喊他“余三娃”,没当刑警前,余永飞心里有一种说不出亲切感;端上刑警饭碗后,却让他很是纠结——纠结起因是一个案子。入警第二年冬天,老家卡撒乡山梗子村发生一起纵火案。接到报案后,因大队正上一个大案,人手又少,大队领导考虑到他熟悉情况,就让他带一辅警出现场。到现场后他才知道,被烧房主是他表叔。很快找到了起火源——现场残存几片末燃尽纸片,是名显的引燃物。只是他却没及时收集保存,从而导致散失。后虽根据表叔陈述,排查出与他有矛盾纠葛的三个人,但因无现场证据佐证在场,嫌疑人又拒不承认,案子因此放黄。这表叔于他家有情有恩,曾多次农忙时帮他家做活。案子办成这样,让他不敢面对表叔——每次回老家都要经过表叔家,表叔见到他则充满期待地问,“余三娃,案子有进展吗?”他只有心存亏欠搪塞;之后再回老家就绕道。一次在县城大街上看到一个与表叔相貌相似的中年人,他竟神经质地躲开……
这个案子让他愧疚而屈辱,如一根刺卡在喉咙,一直掉不下去。2009年在沈阳刑警学院进修,听老师讲现场收集指纹等痕迹勘查时,他有如一桶冰水从头上浇下——表叔家纵火案太简单了,只要在残存纸屑上提取到指纹比对,案子基本就打穿。这促使他时常通宵达旦苦修。学习结束,他考取了了痕迹检验大专证书。回到大队后主管现场技术痕检,每出现场,总觉得表叔那双一次次充满期待又一次次失望的眼睛,盯着自己后背。
回顾自己的刑警生涯时,余永飞说乡亲们口中 “余三娃”的叫法,还让他感到一种沉甸甸的责任。2011年冬天,他曾带队打掉一个跨越甘孜道孚与阿坝金川团伙偷牛盗马案,该团伙为害阿科里、俄热、毛日几个乡牧场,先后偷盗上百头牦牛卖到道孚。在走进毛日乡一间牧民帐篷调查走访时,一个50岁上下的阿妈迎了出来,他差点就叫出口“尼姆阿妈”——那阿妈像极了老家邻居尼姆阿妈。尼姆阿妈喂了几只母鸡,他上学或放学时,阿妈时常会喊一声“余三娃,等等”,给他一个煮熟的鸡蛋。只是眼前这阿妈一脸苦相哭相,眼中满是绝望和哀求。老人指着躺在床上的老伴哽咽陈述,老伴在夏天一个暴风雨晚上摔伤膝盖不能下地,一家人的生活,尤其是老伴治病和两个娃娃上中学,都靠家里十多头牦牛。由于缺人手照看,几天前被人从牧场上偷了。老人说着就跪了下来……
几天后,他们抓到一个团伙成员,该人供述两天后的晚上,团伙头目将从道孚银恩乡到毛日乡,与当地团伙会合再次作案。他们当即分三个组在歹徒可能经过地段伏击拦截。他带一个组半夜进入雪地蹲守。凌晨3时许,天上月光惨白,气温低至零下十多度,三人觉得身上没一丝热气。一弟兄说尿胀要小解,半天没动静,一问,说小鸡鸡冻得缩回去了。另一弟兄说饿惨了,想吃一个刚出锅的热鸡蛋。他闻声心头一热,眼前就出现尼姆阿妈手中的鸡蛋和帐篷阿妈绝望哀求的眼神。禁不住牙齿一咬,心头发狠,今晚只要不冻死,就要同这伙歹徒死扛。终于在凌晨5时许,伴随着“嚓嚓”雪响,雪地上出现两个活动影子……
飞哥
余永飞另一个名号是“飞哥”——由余三娃升级为飞哥,是2010年后的事。
得沈阳刑警学院加持,之后又参加公安部在湖南、浙江举办的指纹研修与爆炸现场痕迹收集,再加上自己疯狂苦修与实战冲杀,余永飞很快就成了小有名气的破案好手。
2012年成功打掉一撬门入室盗窃团伙。该团伙前后近半年,通过撬门入室洗劫了县城到沙耳乡公路沿线众多商铺,偷盗现金与烟酒总值20多万元,甚至县上一领导家中也被染指。他上手后,一是提取了现场脚迹与相关痕迹,二是将社会上不务正业又大手大脚花钱的人作为重点,三是通过脚迹鞋印比对锁定嫌疑对象。最后跟踪蹲点守候,在这伙人又一次行窃时,成功将其拿下。
成功侦破城郊出租房命案。一出租房主报案称,退休老人吴某死在出租房中。现场勘查中,门窗紧锁的出租房内无外人活动迹象,吴某身上也无外伤,只是尸检发现胃内有安眠药残留。余永飞细心地用显影药水逐一在电灯开关、灯泡、杯具、窗台、门锁等处提取痕迹,从灯泡上提取到一枚非死者指纹;又根据尸体僵硬程度,推断出死亡时间,以此查找吴某死前三天接触人员;再结合吴某手机最后几个通话记录,排查相关人员活动轨迹。最终指纹、密切接触、电话卡与去医院活动轨迹,都明确指向中年女子周某。在众多证据面前,周某招认了犯罪事实——她因大赌输钱,还不起所借吴某20万高利贷。在多次受吴某威胁后,她提出陪吴某睡缓期还钱,将安眠药谎称壮阳药让吴某服下,然后用枕头将吴某捂死。在与吴某调情时,灯泡突坏,作案后清理现场时却遗漏了自己换灯泡。2013年,余永飞还通过显影药水还原出作案现场血迹,并以此为突破口,成功破获一起因家庭纠纷引发的碎尸抛尸命案。
年岁增长,破案有了名气,还当了副大队长,队里又进了新人,余永飞就不再是“余三娃”,而成了“飞哥”。
飞哥和得人,喜欢同弟兄们喝酒,酒量又超好,高峰时是公斤级——逢年过节,他会请家在外地值班的弟兄到家里喝酒;案子破了后,他常把上案子弟兄带到家中犒劳,有时甚至是半夜叫爱人起床为大家煮香肠。
谈起飞哥请弟兄们喝酒,唐先勇说有件事他这一生都忘不了。有年春节前后,阿科里乡连续发生多起偷牛盗马案。县上两会期间,几个代表就此对公安工作提出质疑。县局为此成立专案组限期破案。案件侦破过程中一个下午,余永飞接到线报,偷牛贼王某到了阿科里措郎沟。专案组当即组织10多人直扑海拔5000多米的牧场抓捕。到半山腰弃车上山。天雨路滑,又是月黑天,再加上高反,多人迷路走散或高反躺在路边不能行动。到山顶时,只有余永飞、张从亮教导员和唐先勇。与提供情报的牧民会合后,牧民说王某在前面帐篷中,但里面有10来个与他走得近的牧民。由于当年某地公安内部出了涉枪案,导致各地公安机关枪枝临时特殊管控,他们三人均没领枪,只带了警棍。力量对比悬殊,对方十有八九又有凶器。但三人合计后,还是硬着头皮上——由余永飞和张教导冲进拿人,唐先勇在外策应。冲进帐篷后,只见十多人正在喝酒,余永飞炸雷猛喝“不准动”,又叫出王某名字,王某下意识起身。余永飞一个箭步上前用警棍扛在王某脖子上,火速铐上手铐。张教导一手作摸枪动作,一手用警棍指着众人,“都不要动”。余永飞又对着帐篷外发话,“弟兄们,人己拿到”。唐先勇则左右跳动弄出响声呼应。事发突然,帐篷里其他人被震慑没敢动作。二人将王某押出帐篷,匆忙下山,途中唐先勇脚扭伤不能走,余永飞将他背在背上,用警绳一头拴着王某,一头拴在自己身上。到半山腰上车,余永飞说他一身冷汗,心还狂跳——如果王某当时反抗,帐篷里人又一起上,他们轻则受伤,重则不敢想,但人是绝对带不走。惊魂未定,下山时起了大雾,泥石路不仅窄,而且路旁就是悬崖,只有让两个弟兄下车,用电筒找路,车就贴着他们屁股走。回到局里天已放亮,局长政委都在等——看他们辛苦劳累,局长说叫警保科长安排弟兄们喝酒。余永飞说这个晚上他们相当于捡回一条命,必须由他请生死弟兄。
飞哥这个称呼,还传到了社会上——
毛日乡草原上阿妈大儿子也叫余永飞“飞哥”——余永飞给阿妈老伴买了同仁堂治膝盖膏药,用了一个月后,能站起行走;又和同事凑了衣服送给阿妈娃儿。阿妈儿子长大后进城,有好几次专门给“飞哥”送酥油饼。
在侦破家庭纠纷引发的碎尸抛尸命案中,被刑拘的年轻女子曾某一连十多天拒不吐口。一次审讯中,曾某说自己来了月经。余永飞马上去超市买了卫生巾,那天恰好是端午,又买了粽子鸡蛋一同送去。曾某在监所吃完后失痛哭,提出要见“飞哥”。
2010 年,张某因纠纷打架致人重伤,被送到看守所刑拘。那时嫌疑人需要自带被盖,正值冬天,张某母亲因行动不便没能送。余永飞知道后,就从家中给他拿来了被子。张某刑满出来后,与人合伙承包山地种植新品种梨子与车厘子,一时差钱,还找过“飞哥”借钱应急。
“我见不得人可怜,就要出手相帮。执法是一回事,扶危济困又是一回事。”飞哥如是说。
藏獒
余永飞居然还有“藏獒”名号——他虽是藏族,但身高只一米七左右,身材又偏瘦。他说自己小时个子矮,从不敢惹事生非,被同学欺负就只会委屈地哭。
藏獒名号竟然是拜一偷牛贼所“赐”——2015年,他带两个弟兄去撒瓦脚乡牧场抓偷牛贼,傍晚赶到牧场时,偷牛贼已逃向阿科里草原。第二天下午追到阿科里,偷牛贼又逃往丹巴县丹东乡莫斯卡草原,此时随身带的方便面已吃完,但他们依然马不停蹄追。第三天上午,终于发现偷牛贼在一溪水边歇脚。三人合围上去将其制服。铐上手铐后,两个弟兄又饥又累瘫在草地上,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余永飞却依然没事人一样对偷牛贼进行搜身。偷牛贼惊诧地瞪着双眼吐出一句,“公安,你是藏獒呀!”
余永飞身上还真有类似藏獒的玩命性格。毛日乡雪地伏击拦截那晚,当两名嫌疑人出现后,余永飞率先跃起直扑比他高出半头的壮汉,那人狗急跳墙腾挥拳击中他眉骨,吃痛激发出余永飞拼命潜能,他用膝盖猛击壮汉腰部将其顶翻。把壮汉铐上手铐后,余永飞手捂了一下肿起大包的眼睛,又返身去追另外一个。
余永飞更具备藏獒敢打敢斗品性。2019年全国扫黑除恶专项行动中,作为刑警队长的他牵头主办了俄热电站建设工地涉黑恶犯罪团伙案,打响了阿坝州扫黑除恶第一枪。
在前期调查走访中,专案组收集到了这一团伙在工地上收取保护费打伤人等大量涉嫌犯罪证据——贵州人办的商混站没交保护费,他们将人撵走并强占了商混站;湖北打隧洞工程队不交,他们出手打伤人;垄断工地沙石材料供应与建筑材料运输,设卡拦截外地运送建筑材料车辆,罚款起点5000元。该团伙有20多人,头目魏某是当地—霸,家族势力极大,在社会上关系网宽。许多当事人怕被报复,做询问笔录时,回避真相甚至否认。
为打消当事人与群众心理顾虑,尽快扩大战果,专案组果断对魏某采取了强制措施。但此时县上有人放话,最好以治安处罚尽快结案,不能在全州出风头,坏了金川名声。案子因此陷入僵局。此时正好省厅督导组到阿坝州巡视,他到州上参加了会议,拿出案子汇报后提了两个问题:一是查不查下去?二是如果要查,专案组人手不够。督导组高度重视,指出这是典型的黑恶势力,州公安局要求把案子做成铁案,县局当即表态马上增加专案力量。得了上方宝剑,又加强了力量,战果迅速扩大。
期间,还发生了一些插曲,魏某在审讯时竟嚣张地对余永飞说“都是本乡本土人,你不要把事做绝”;魏某亲友曾找到余永飞说情,许以好处,甚至直接送钱物——有次在单位送,余永飞直接叫来纪检同志;有次对方将礼物强行放在家中,他从住家6楼上将东西扔出。结案后,魏某被判11年,同案17人被依法打击处理。
咬住不松口,是余永飞身上又一藏獒血质。2007年“3·18”观音桥抢劫出租车杀人案,是他到刑警大队后参与的第一个大案。这个3人团伙在观音桥镇抢劫了一出租车司机并将其杀后潜逃。几天后,一歹徒在围捕中拒捕被击毙,一歹徒被抓获后供述,另一歹徒刘某外逃色达。但追到色达后,刘某不知所踪。
为抓获刘某,他深入其老家调查走访,制作了刘某系列画像与行为习惯性格画像。期间只要外地传来刘某消息,他就联系当地警方发资料比对,可惜一直无果。此后11年间,余永飞都将刘某照片放在床头,多次梦到刘某得意地对他奸笑,还曾梦到在草原上追刘某。2018年全国清网行动开始后,他得知沈阳刑警学院一同学在北京市公安局主持人像比对大数据中心,便将资料发过去。一周后同学传回信息,比中两人,一在重庆巴南区,一在青海达日县。他当夜便赴重庆,但那人长相虽与刘某相像,却是土生土长当地人。他随即飞青海,在达日县监所中提出另一比中者,正是刘某——此时刘某已漂白身份,在当地落户娶妻生子。但旧性不改,伙同他人偷盗车辆被判刑。把刘某押回金川,他才将照片才从床头撤走。
余三爸
2002年,余永飞由马奈乡意气风发的团委书记考入公安队伍,到现在已是23个年头。1976年出生的他,已吃49岁的饭。“余三娃”与“飞哥”的名号,顺理成章为刑警大队和公安局大楼的过往历史——局领导称他老余,以刑警大队孟俊娇为代表的小青年,则尊称他“余三爸”。
小女子孟俊娇是同死尸打交道的法医,几年前与她同时考上公安法医岗位的两个女子,已先后转行,而她能坚守下来的重要原因之一,就是余永飞的帮助和鼓励。他带出来的张定军与吴代鹏两个小伙子常说,案子上手时,只要有余三爸在,心里就踏实。
两个小伙子这样说,是因为余永飞现在不仅是金川刑侦高手,在全州名气也响——近20年金戈铁马刑警岁月中,余永飞亲手将三名歹徒送上刑场,依法打击处理了上百人;多次被州公安局抽调上专案,先是帮忙,然后是打主力,到后来直接挑大梁上大案。
孟俊娇他们没有叫余永飞“余大队”,而是叫“余三爸”,是余永飞让这样叫的——他已于2023年请辞了刑警队长职务。
接替余永飞职务的,是他与并肩作战的老搭挡马冀玺。多年一口锅里舀饭吃,马冀玺对余永飞脾性是太了解了。他说余永飞提出辞职,首先是家庭太具体,母亲瘫痪,父亲摔断腿行动不便,爱人又长期患抑郁症,都需要他照顾。其次,由于长期高强度刑侦工作,他糖尿病、胃病多病缠身,原来上案子时一天至少抽三包烟,现在戒了,连酒也不敢乱喝。同时,他又是一个天生来办案的人,有了案子就像猎狗闻到猎物味道,不只是带头上,而是抢着上,不分白天黑夜干,案子不破就刹不了车。不仅不能照顾家人,连身体也受不了。另外,他又是一个把名义看得极淡的人,对他来说,破案就是天底下最硬的道理,他追求的是破案后与弟兄们喝酒狂欢庆贺的快感与成就感——立功受奖机会,他都让给弟兄们。
退下来的余永飞对现在弟兄们用新思维新办法,用高科技手段打击网络时代犯罪很是敬佩,尤其是对现在刑警大队兵强马壮感到由衷高兴。他回忆自己当教导员时有一段时间,大队就他和一个内勤加一个外勤。一次去甘孜巴塘缉拿一个潜逃十多年的逃犯时,由于缺人手,他自己开车同分管副局长李胡子、眉山下派的王副局长一起上阵。在巴塘核实比对上嫌疑人后,他们连夜往回赶。天下大雪,出巴塘不久,引擎盖上就堆起雪,进入理塘境后,已是凌晨一点,他困得不行,不敢再开。叫王副局长开,王上来一试,直说不敢开雪地。李胡子只有上。他则将手铐与嫌疑人铐在一起睡觉,由王负责主押。开出大约80公里,李胡子说也困得不能开,他又顶上,让李胡子与嫌疑人铐在一起。
如今远去了大雪满弓刀的征战,工作之余,他就守着母亲——40年前,父亲在乡政府工作,两个哥哥在外上学,家中就他和母亲;40年后,又是他和母亲相依相伴——父亲前年逝世,受抑郁症折磨多年的爱人去年也离开人间,女儿又远在成都上大学。为更好照顾母亲,他卖了6楼住房,租了一个底楼房子住。母亲患有严重糖尿病,中午与晚上饭前都要他护侍打胰岛素……
如果中午或晚上单位有事不能回家,他就给母亲叫外卖——今年3月18号是金川梨花节,中午他在现场值勤点吃盒饭,母亲就只有将就一顿外卖。
阿坝向来有“小金苹果金川梨”的说法,从马尔康去金川,只要看到梨花,就是进入了金川县境;如果前面看不到梨花,那就是出了金川。
梨花节那天,县上专门举办了锅庄舞大赛。看着来自卡撒、马奈、毛日、阿科里的参赛队伍莺歌燕舞从眼前走过,余永飞内心有着热血涌流的兴奋与冲动。
那天四乡八岭的藏族乡亲身着节日盛妆,呼朋唤友赶赴大赛现场,有熟悉他的,就喊着“余三娃”或“飞哥”同他打招呼,他则以“有事电话哟”热情呼应。
那天下午两点值勤收队,他立即往家赶,母亲看到他的第一句话是——“余三娃,你吃饭没有?”
作 家 简 介
陈大刚,四川赤水河边古蔺人,1958年出生。曾在光明日报、中国青年报、四川文学,上海青年等报刊杂志发文三百余篇。出版有《站立天地间》《对自己好点》《笔走大中国——一个人的国家地理》《笔走五大洲——一个中国人的世界观》四书。后两书由茅盾文学奖及鲁迅文学奖得主、四川省作协主席阿来先生与电视剧《雍正王朝》编剧罗强烈先生作序。
(完)
编辑:李永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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