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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经注》与江阳重大事件的调研

文苑川南在线  发布时间:2024-12-19

□ 李云平

  发生于泸州学士山抚琴台的“琴台霜操”即“尹吉甫信谗逐放伯奇”典故,最早可追溯于春秋《孔子家语》。北魏郦道元《水经注》引西汉扬雄《琴清英》,把“尹吉甫信谗逐放伯奇”典故附记于江阳(泸州古称)。然而,《水经注》记载尹伯奇在江阳投江处相关地段的地标“绵水口”“中水”“黄龙堆”“大阙”“小阙”,以及清代泸州城池图之“救牙沱”具体位置在哪里?时隔《水经注》成书近1500年,今天是否还能在泸州找到相关的地标遗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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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北魏郦道元《水经注》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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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魏郦道元《水经注》清校刊版 卷三十三·第八、九页原文影印件

  北魏郦道元《水经注》在江水篇三十三卷记载了尹伯奇被后母陷害投江的悲催事迹发生地---江阳的地理特征。《水经注》明代校刻版原文:绵水至江阳县方山下入江,谓之绵水口,曰中水。江阳县枕带双流、据江、洛会也。汉景帝六年,封赵相苏嘉为侯国。江中有大门(大阙)小门(小阙)焉,季秋之月则黄鳞鱼处沤也。昔世祖微时过江阳县,有一子,望气者,言江阳有贵儿象,王莽求之而撩(獠)煞之。后,世祖怨,为子立祠于县,谪其民罚布数世。扬雄《琴清英》曰:尹吉甫子伯奇至孝,后母谮之,自投江中,衣苔带藻,忽梦见水仙赐其美药,惟(念)养亲,扬声悲歌,船人闻之而学之,吉甫闻船人之声,疑似伯奇,援琴作《子安之操》。而江水迳汉安县北,县虽迫,山川土地特美,蚕、鱼、盐,家有焉,江阳郡治也。故犍为岐(枝)江都尉建安十八年刘璋立。

  译文:

  沱江到达江阳县的大山下进入长江,这个地方称之为“绵水口”,又称为“中水”。江阳县依傍两条河流,占据在长江与沱江的交汇之地。西汉景帝刘启六年(公元前151年),封赵相苏嘉在江阳为江阳侯,称江阳为江阳侯国。长江中有“大阙、小阙”(即“大门”、“小门”),秋末季节,则黄鳞鱼聚集在此处吐着水泡。以前汉世祖刘秀微服私访时,住过江阳县,后在此生有一子。被察观天象的人预测,说江阳这个地方有贵儿象(要出皇太子)。篡汉的王莽知道后,搜寻到此贵儿,并把他杀掉了。后来,汉世祖刘秀知道此事,大怒,为其亡子立祠于江阳县(今方山云峰儿祠),责令江阳县的百姓数世只能当布衣,不得参与科举为官。扬雄《琴清英》记载:尹吉甫的长子尹伯奇十分仁孝,受到后母谗言陷害,(被驱逐于郊野,从南城丧牙脑)自投江中。由于衣服沾着苔藓带着水藻,(未淹死)昏迷恍惚中梦见一水仙赐给他美药,使他想念起了自己的父母养亲。(在救牙沱被渔民救起之后),扬声悲歌。当地的船工们听了都十分感动,于是跟着学唱。尹吉甫听到了船人的歌声,猜测到是其长子尹伯奇之作。尹吉甫持琴作了琴歌《子安之操》。长江干流流经汉安县(今江安县)北面,汉安县虽然比较穷困,但是山川土地特美,桑蚕鱼盐家家都有。汉安县属于江阳郡管辖治理之地。以前犍为郡枝江都尉刘璋在东汉末即建安十八年(公元213年)所设立。

  文献考辨:

  郦道元(约470年-527年),字善长,范阳涿县(今河北)人,北魏吏部尚书,冀州刺史,进士、地理学家、文学家、政治家、教育家。日本地理学家评价其为中国中世纪最伟大的地理学家。《水经注》是古代中国一部重要的地理名著。《水经》原书只有一万余字,而《水经注》则经过郦道元全国实际考查,详细记载了全国一千多条河流及相关历史遗迹、人文典故、大事件、民俗民谣等,是中国古代最全面、最系统的综合性地理巨著。

  北魏时期的“绵水”是指绵远河的旧称,又名绵水、绵江。绵远河汇毗河、青白江、湔江入沱江(沱江古称雒水、洛水、沱水、汶水、湔水、绵水、中江水等),是沱江的一级支流和正源。其发源于四川省德阳市西北部绵竹市清平乡与茂县接壤的九顶山,南流金堂县赵镇,流经简阳市、资阳市、资中县、内江县、自贡市、富顺县等,至江阳(泸州)汇入长江。“绵水口”又称中水,指绵水汇入洛水(沱江)注入长江的入口地方,位置在今泸州馆驿嘴与小市之间的沱江口,涨水季节两江交汇处泾渭分明。“江中大门、小门”,大门指的是黄龙堆(牌坊石)水下的大阙,小门指的是“紫金堆”水下的小阙。有很多黄鳞鱼汇聚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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泸州茜草段长江(2024.12.15)实景照及标注

  郦道元所著《水经注》,是他当时经过多年认真考查记载全国1252条河流,并以河流为轴线,收录流经城市的人文历史典故的综合性地理巨著。从《水经注》可以看出,经过郦道元对全国河流认真考证,确定“尹吉甫信谗逐放尹伯奇”的历史典故发生地不在别处,唯在“枕带双流,据江洛会”的江阳(泸州)无疑。在六朝时期,通常把长江谓之“江”,黄河谓之“河”,其余支流谓之“水”,所以原文“投江而亡”之“江”,是指的长江,这是该典故发生于长江边的依据。泸州“琴台霜操”即“尹吉甫信后妻谗言逐放伯奇”典故简称,在清代就是“泸州老八景”之一。在西汉,尹伯奇所作琴歌《履霜操》已被收录在国家有关琴谱专著之中流传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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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经注图》江水篇 南十一卷·西七(大清舆地图套印本),日本早稻田大学图书馆藏本,红色为新添注。

  郦道元在《水经注》中,同时记录了发生在江阳的四件重大历史事件:一是汉景帝六年,封赵相苏嘉为江阳侯的史实事件;二是汉世祖刘秀微服私访过江阳时,在江阳生有一子,被察观天象者测知,后被王莽搜寻灭口,触怒了汉世祖刘秀,旨令在泸州方山修建儿祠祀之,并罚江阳人数世不得参与朝廷科举考试的史实事件;三是根据西汉扬雄《琴清英》记载,尹伯奇被后母陷害,投江而亡,尹吉甫作琴曲《子安之操》的历史典故。四是长江流经的江安,当时江安属于江阳郡管辖。是以前经过了东汉犍为郡枝江县都蔚刘璋所立。

  《富顺县志》卷之一:“东汉因之建安十八年(公元213年),刘璋分犍为立江阳郡县,(富顺)改属江阳。”

  该文献再次证明,“尹吉甫信谗逐放尹伯奇投江”典故在汉代就已经被官修地理志认可和记录在册,具有被之前历朝历代证实过的特性。自古至今,都没有发现除江阳(泸州)以外,或更早的其它在“长江边”地方,有“尹吉甫信后妻谗言逐放尹伯奇投江”事件发生地的记载。

  所以,郦道元《水经注》中记录“尹吉甫信谗逐放伯奇”的典故发生地在江阳,具有全国历史特定性。反过来推论,如果“尹吉甫信谗逐放尹伯奇”典故不是史实事件,只是一个民间传说,那么作为北魏朝廷命官、地理学家、文学家的郦道元,怎么可能以自己一生的声誉去冒险,将以上事件不加考辩就草率记载在其地理巨著《水经注》之中呢?

  特别说明的是,郦道元是河北人,不是四川人,他著《水经注》是我国第一部水文地理专著。郦道元是北魏官员,考证记录全国一千多条河流,并考证其有关人文,工程巨大,其记载是客观可信、经得起历史检验的。

  西汉扬雄《琴清英》、东汉蔡邕《琴操》对“尹吉甫信谗逐放伯奇”典故进行了详细记载,并且有扬雄《琴清英》附记此典故于江阳的文献佐证。北魏郦道元对于扬雄《琴清英》有附记“尹吉甫信谗逐放伯奇”的事件发生地在江阳进行了再次确认和辑录。扬雄《琴清英》母本虽然消失,但其有附记江阳的佐证。其与郦道元《水经注》有关的记载,比其他任何地方相关记载都要早。而江阳以外的其它地方(如湖北房县)的有关尹吉甫的身世文献记载,主要都在明、清之后。

  此北魏郦道元《水经注》记载的江阳地标名称与当下泸州长江与沱江交汇地地标一一对应,说明郦道元在考查研究河流及地理人文时,是非常认真仔细、客观公正的,其确认结果也是他根据史料文献经过反复求证过的,世人毋庸置疑。 北魏郦道元《水经注》与西汉扬雄《琴清英》之记载,构成“尹吉甫信后妻谗言逐放尹伯奇”的史实事件发生地是在江阳(泸州)的二重证。同时也是目前发现“尹吉甫信谗言逐放伯奇”事件确切发生地在江阳(泸州)的最早的记载。

二、其它有关文献史料

  (1)南宋《泸州重修学碑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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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魏了翁《泸州重修学碑记》于民国《泸县志》卷一,舆地志第七八页原文扫描件

  “古志谓泸俗好文雅”

  原文:

  泸地虽陋,上领戎、叙,下接巴、渝,士之学者自先汉之初已能驾齐鲁,故古志谓泸俗好文雅。又重以太师吉甫文武宪邦之忠,伯奇援琴履霜之孝,其所熏渍质实而近本,士生其后,理义精明,乃牧乃监相,与为之耳目,以导之使趋。

  译文:

  泸州这个地方虽然狭小,在其上游,辖地与宜宾、叙州相连,下游接巴地、重庆。然而在这里所产生的文人学者,自先汉之初已能并驾齐驱于齐鲁,故古志上说,泸州世俗好文雅,又重以太师尹吉甫“文武宪邦之忠”、尹伯奇“援琴履霜之孝”。其辉光对泸州人所熏染浸渍,品质实在而近乎本体,士人生在其后世,自然理义精明。或为牧官,或为监理官、或为臣相,让人为之耳目一新,皆是受到这种文化价值观的趋使。

  (2)明·万历《永乐大典》

  《永乐大典》是明永乐年间由明成祖朱棣先后命解缙、姚广孝等主持编纂的一部集中国古代典籍于大成的类书。初名《文献大成》,后明成祖亲自撰写序言并赐名《永乐大典》。全书22877卷(目录60卷,共计22937卷),11095册,约3.7亿字,汇集了古今图书七八千种。

  永乐元年(公元1403年),朱棣决心修一部巨著彰显国威,造福万代。宗旨是“凡书契以来经史子集百家之书,至于天文、地志、阴阳、医卜、僧道、技艺之言,备辑为一书”。最初令解缙主持编纂(规模147人),一年后修成《文献大成》,但朱棣亲阅后甚为不满,钦点姚广孝担任监修 ,同时编纂队伍扩大到了2196人(累计达3000多人),于永乐五年(公元1407年)定稿,朱棣亲自作序并赐名《永乐大典》。全书于永乐六年(公元1408年)抄写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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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永乐 解缙、姚广孝《永乐大典》卷二千二百十八·四、十四 原文影印件

  “旧经载:吉甫,江阳人”

  原文:

  江《太平寰宇记》泸江。在泸州,按《郡国志》,泸江水中有大阙焉,季春三月,则黄龙堆没,阙即平。黄龙堆者,昔尹吉甫子伯奇至孝,后母谮之,自投江中,衣苔带藻,忽梦水仙赐其美药,扬声悲歌,船人学之,吉甫闻船人之声,疑似伯奇,援琴作《子安之操》在此。

  《郡县志》尹吉甫祠堂。在泸州,旧经载吉甫江阳人,然史传无考,惟郦道元水经载扬雄《琴清英》云:“吉甫子伯奇至孝,后母谮之,自沉江中吉甫援琴作《子安之操》。”此事水经附见于江阳。令泸多尹姓近世立祠,曰:清穆堂。

  (3)清·康熙《泸州志》(简称《泸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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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康熙《泸州志》 卷之七·人物科第(第三册 第6页)与《泸州志》 卷之十二艺文杂纪(第四册 第2页)手书版原文影印件(国家古籍保护中心藏本)

  “泸为文学之区”,“周,尹吉甫,州人。......生于泸”

三、泸州长江与沱江交汇地段田野调查

  2024年12月7日上午,泸州尹吉甫与《诗经》调研组成员李云平与泸州市政协文史研究员董代富(81岁)、原泸州市二轻局退休人员唐安信、泸州市税务局退休人员钱淼鑫组成调研小组,到泸州学士山下原麻沙桥长江段作田野调查。随后又与四川省地名规划学会于刚飞、纳溪政协文史研究员陈永刚、四川荆冠律师事务所李泽勤律师等人作了相关的文献和信息调查。

  在唐安信先生的引领下,调查小组首先找到了“救牙沱”的具体位置,“救牙沱”是“豆芽沱”的古称。据唐安信先生讲解,以前麻沙桥是一个江边村落社区,其中在社区中央有一条街,房子土木结构,两边住着村民和船工,主要是靠捕鱼、船运、淘沙金等为业。据纳溪政协文史研究员陈永刚讲述,“琴台霜操”典故世传是西周末期,尹吉甫长子尹伯奇蒙冤投江的事。第一次从城南丧牙脑(今山岩脑)投江。因‘衣苔带藻’迷糊中漂至小市麻沙桥江边的‘救牙沱’被船工救起,苏醒后“扬声悲歌”。后来人们为了纪念此历史事件,故名‘救牙沱’。尹伯奇被救之后,在今学士山一带滞留,“以薄荷为衣,采楟花以为食,晨履薄霜”。在山腰一大户人家(世传即抚琴小区位置原“达园”人家)一位千金那里借琴,在抚琴台作琴歌《履霜操》。第二次投江是从小市抚琴渡江边投的,据明代《永乐大典》泸州卷记载,尹伯奇遗体在麻沙桥段长江中的‘黄龙堆’处被打捞上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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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研组在泸州小市麻沙桥江边考查(左起李云平、唐安信、钱淼鑫,董代富拍照)

  据唐安信先生讲:“豆芽沱这个名称解放以前就有了,这里曾是一个很大的回水沱。因时常有很多村民在此利用长江自然形成的回水水流,很多人常年在此淘洗成框的豆芽而得名。因为这个位置是一个回水沱,水流比较缓慢。唐安信先生说:“记得四十多年前,见过此江边上停靠着很多的木船,有渔船,也有运业船。”唐安信先生还描述了他曾参与过淘洗豆芽的详细过程。

  唐安信先生继续说:“以前在豆芽沱旁边,常有很多淘金者在此淘沙金。”并给我们讲述了他以前亲自参加过淘沙金的过程。唐安信又说:“这些含有大量沙金的河沙,是从宜宾上游的金沙江冲流下来的,金沙江的名称就是因为江水中含有大量的沙金而得名的。”我们顺着唐安信先生指引的方向,也在江边看到还有沉叠的河沙附着在岸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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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研组在小市麻沙桥江边考查(左起钱淼鑫、唐安信、李云平,董代富拍照)

  我们继续问他:“为什么此处有这么多河沙呢?”唐安信先生指着远处江面讲到:“是因为前方是沱江进入长江的交汇处约200米,有一个巨大的水下暗礁,叫‘牌坊石’‘石门’,当地人俗称‘龙牌坊’‘龙门’。江水急流携带者河沙流经此处,正好撞击在“龙牌坊”上,河沙被浪花卷携到岸边。以前特别多,现在的沙量减少了。曾听航道部门的人说,他们曾经因打捞需要,下潜到‘龙牌坊’去观察过,确认是一个横着的大型水下暗礁,并有一个貌似“岩腔”的石阙(即大阙),水流过此处都要翻起波浪。”我们顺着唐安信先生手指的方向,看见两江交汇处约200米的江面上,两个航标船之间波涛涌动。从航标船位置往我们站立的江面,看到有很多皱起的水波纹,推断水下有浅滩或障碍物。

四、“黄龙堆”有关文献资料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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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康熙《泸州志》扉页.“琴台霜操”手绘位置示意图影印件(国家古籍保护中心、北京图书馆藏本,红色为新添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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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康熙《泸州志》卷之二·山川形胜 (第1册 第33页)手书版原文影印件(国家古籍保护中心、北京图书馆藏本)

  为了廓清唐安信先生所说的“牌坊石”(又称龙门、石门)是否就是郦道元《水经注》所记载的“黄龙堆”与清康熙《泸州志》记载的“黄龙堆出紫金堆”位置。回头李云平与于刚飞又考查了明代《永乐大典》相关记载,并且在明《永乐大典》泸州卷里,查找到一张“琴台霜操”并标注有“抚琴台”“黄龙堆”的手绘图,可以作为有力佐证。考其文曰:“黄龙堆,在大江之紫金堆,有大石阙。昔人没水,见黄龙卧阙下,因名。周孝子尹伯奇投江,即此处也。”此说明黄龙堆与紫金堆是两个名称不同并且相连着的江中礁石堆,其中也说明,大石阙就是“大阙”,是尹伯奇投江溺亡处。从《永乐大典》泸州卷“琴台霜操”图标“黄龙堆”,没有标“紫金堆”以及上述文献记载,推论“”黄龙堆”要比“紫金大”小一些,黄龙堆下是“大阙”,那么“紫金堆”下应该就是“小阙”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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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康熙《泸州志》卷之二·山川形胜 (第1册 第34页)手书版原文影印件(国家古籍保护中心、北京图书馆藏本)

  考清.康熙《泸州志》记载,尹伯奇第一次投江,是在南城“丧牙脑”投江(“丧牙脑”又名三牙脑、三岩脑,今名山岩脑),因“衣苔带藻”悬在漂浮的水藻上,在紫金堆(黄龙堆旁)被渔民救起。纳溪政协文史研究员陈永刚先生的“世传”信息,在此得到历史依据的印证,又合乎逻辑和情理,看来并不是空穴来风。

  我们又分头到航务局和市图书馆考查了《长江上游航道参考资料》和《川江航道整治史》等文献资料。在1981年版《长江上游航道参考资料》重庆至宜宾127页泸州市手绘图上,看见大概相同位置标注有“牌坊石”(如图);又在《川江航整治道整治史》139页、140页、203页上查到“石门”于1972年、1973年及1990年等进行过多次爆破整治的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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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1《长江上游航道引航参考资料》封面影印件(泸州市图书馆藏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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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1《长江上游航道引航参考资料》127页原图扫描件(泸州市图书馆藏本,红色为新添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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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川江航道整治史》封面及203页原文扫描件(泸州市图书馆藏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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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长江航道示意图》电子版(源于泸州海事,红色为新添注)

  从1981《长江上游航道引航参考资料》,到2024年《川江航道整治史》和最新《泸州长江航道示意图》中可以看出,“黄龙堆”的地标名称在1981《长江上游航道引航参考资料》上标注为了“牌坊石”;在2024《川江航道整治史》记载中记为了“石门”;而在泸州海事提供最新的《泸州长江航道示意图》电子版中,已经没有“牌坊石”的记载,只标注有相隔不远的地名“桥蹬石”。

五、调研结论

  由以上分析和推理,得出如下初步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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馆驿嘴绵水口位置(2024年12月15日)实地照片及新标注

  (一)由以上分析得出初步判断,郦道元《水经注》所记载的“绵水”是沱江古称,由沱江上游四大支流之一的绵远河注入沱江。绵水发源于川西德阳绵竹县境内的九顶山,绕流成都,再经内江,在江阳注入长江。《元和郡县志》卷33泸川县:“中江水亦曰绵水,经县北三里,出麸金”。故《水经注》所指的“绵水口”就是绵水流入长江的入口,即今馆驿嘴到小市的沱江口。“绵水口”即“中水”所在,即长江与沱江的分界线位置,涨水时节长沱两江之水在此泾渭分明。

  (二)郦道元《水经注》所记载的“黄龙堆”就是明《永乐大典·泸州卷》记载的“黄龙堆”,清·康熙《泸州志》记载的“黄龙堆”,与《长江上游航道参考资料》记载的“牌坊石”是相同的地标事物,也就是唐安信先生所说的“牌坊石”,民间俗称“龙牌坊”、“龙门”。“黄龙堆”与“紫金堆”是两个相邻的礁石堆,位置在小市抚琴台下面对江段,长江与沱江交汇处200米江中,以前都是枯水季节露出江面,涨水季节即被淹没的礁石堆。新中国成立以后,为了长江航道通行,航道管理部门就分数次采用爆破和挖船把江中的“黄龙堆”削了,形成如今水下才能看见的“龙门”。这也是最新《长江航道示意图》电子版在原“牌坊石”处没有标注相关地名的因素之一。

泸州“黄龙堆”名称的演变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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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沙桥豆芽沱(救牙沱)位置(2024年12月15日)实景照及标注

  (三)“大阙、小阙”,俗称“大门、小门”。据明《永乐大典》泸州卷记载,“黄龙堆出自紫金堆”,推断二者是两个相连的礁石。“大阙”就是位于黄龙堆水下的“龙门”。“小阙”的位置没有详细记载,分析推论在大阙旁边的紫金堆水下。前面均已经作了证实和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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泸州归子山、归子寺、抚琴台原址(2024年12月15日)实景照及标注

  (四)关于“方山”,考明《永乐大典》记载:“方山下未详,云以泸州山之大者为言也。”其原意思是:“沱江从方山下入长江的地点不详,“方山下”可能存在笔误,原文说的指泸州的“大山下”入江。调研组根据康熙《泸州志》手绘“泸州城池图”和实地考察推论,原文或指的就是沱江进入长江的入口旁边大山,即沱江北岸的三华山、五峰山、学士山的概称“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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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泸县志》引清代《泸州城池图》——救牙沱位置原图扫描件

  (五)救牙沱。民国《泸县志》引清代“泸州城池图”之标注救牙沱,其位置就在学士山抚琴台下原麻沙桥江边,即现在的“豆芽沱”。在黄龙堆的附近江边。是尹伯奇第一次从山岩脑(又称丧牙脑)跳江之后,被救起的地方。

  总而言之,作为地理名著的北魏郦道元《水经注》所记载的泸州地标,时隔1500年,如今其记载还能几乎与泸州的地标相对应,还能找出其具体的地址和演变轨迹。为此我们认为,时有世人质疑郦道元《水经注》把“尹吉甫信谗逐放伯奇”典故附记于江阳,以及否定“尹吉甫是江阳人”的言论,都是徒劳的。到目前为止,并没发现全国哪里有比北魏郦道元《水经注》引西汉杨雄《琴清英》更早记载“尹吉甫信谗逐放伯奇”典故发生地在江阳的文献史料了。如果哪位方家真有,欢迎晒出来大家共同研讨!

(泸州尹吉甫与《诗经》调查组:吴茂华、陈善珍、孙孝莲、李云平

  参考文献

  1.北魏 郦道元《水经注》[M].明万历校刊本.(卷之三十三·十一,1571.1572)

  2.北魏 郦道元《水经注》[M].清代校刊版.(卷三十三·8,9)

  3.《水经注图》[M].杨氏观海堂刻朱墨套印本(日本早稻田大学图书馆藏本).清光绪乙巳(1905).(江水篇 南十一卷·西七)

  3.乔世宁.《富顺县志》[M].明嘉靖十九年.(卷一)

  4.李吉甫.《元和郡县志》[M].中华书局.北京.1983(卷三十三)

  5.南宋 魏了翁《重修学碑记》。王禄昌,高觐光等.《泸县志》[M].北京.方志出版社.民国二十七年(1938).(卷第一·舆地志,78)

  6.明·永乐 解缙、姚广孝《永乐大典》[M].明永乐年间.(14)

  7.清·康熙 王帝臣《泸志》[M].康熙年间.(第三册,6 第四册,2)

  8.清·康熙 王帝臣《泸志》[M].康熙年间.(扉页)

  9.清·康熙 王帝臣《泸志》[M].康熙年间.(第一册,33)

  10.清·康熙 王帝臣《泸志》[M].康熙年间.(第一册,34)

  11.1981《长江上游航道引航参考资料》[M].1981年9月.(封面,127)

  12.2024《川江航道整治史》[M].中国文史出版社.北京.2024.(封面,203)

  13.《长江航道示意图》[J].https://www.cjhdj.com.cn/

  14.《泸州城池图》。王禄昌,高觐光等.《泸县志》[M].北京.方志出版社.民国二十七年(1938).(17)

(完)

编辑:李永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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