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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春长篇小说连载:《川江英雄》(第四章)

文苑川南在线  发布时间:2021-08-13

长篇小说连载——《川江英雄》

□ 冰 春

谨以此书,献给为中华民族的解放和新中国的建立而英勇奋斗、浴血革命的先辈们!

  冰春长篇小说连载:《川江英雄》(第二章)(图1)

(本小说据真实历史事件创作。根据创作的需要,小说中主要人物和泸城均为化名)

第四章 惊涛拍岸川江水

冰春长篇小说连载:《川江英雄》(第四章)(图2)

  邓光强等人铲除叛徒欧阳扶林。插图:魏闻声

1

  “呯”,枪声响起时,任晓光一个箭步飞跃而前,用身体替郭尔桂挡住了子弹,倒在了血泊中。警卫等众人立马将郭尔桂团团护住,同时一班卫兵向斜对面两百米开外的钟鼓楼冲去。狙击手早已没有了踪影。

  许亚军心有余悸地劝阻郭尔桂:“军座,演讲是不是取消?”

  “照常进行!”郭尔桂铁青着脸,斩钉截铁地挥挥手道,“参谋长,你立即送任参谋去红十字会医院,告诉他们,全力抢救,务必把任参谋给我抢救过来!不得有误!这里的事完后,我去看他!”

  “是,军座!”许亚军带着几个卫兵,分坐两辆美式吉普,护送着任晓光往红十字会医院一溜烟地去了。

  郭尔桂是应他陆大的老同学,——中央陆军大学成都分校泸城训练部主任章光祥少将的邀请,来给学员们作应对共产党解放军进行山区根据地经营和山地作战演讲的。不想甫一下车,就遭到了枪击,要不是随行的任晓光反应灵敏,躺下的,就是他老郭自己了。当然,他是从枪林弹雨中冲杀出来的军人,想当年淞沪会战抗击日寇时,在多次惨烈的战斗中,小鬼子的子弹也没有伤着他的毫毛!对于许亚军的劝阻,他是不会听从的,这种暗杀算得了什么?于是,在许亚军他们离去后,郭尔桂镇定自如,精神饱满地给训练部的学员们开讲了。

  这一切,被保密局泸城办事处和泸城站安插在训练部的特务如实地上报,使罗熙之在佩服郭尔桂处变不惊的同时,更加相信与共产党结下杀身之祸仇恨的郭大司令郭大军长,与共产党准备长期对抗经营山区根据地打游击的决心。他将他的判断,连带吹嘘着把郭尔桂的遇险的情况上报给了徐远举,并上报给了毛人凤。与此同时,徐、毛二人也接到了秦菲菲内容大致相同的报告。得到的回复是:对郭继续密切暗中监视,当此党国危难之际,川南驻军切不可出乱子!

  红十字会医院,坐落在慈善路一座中西合壁的三进院落里。为二十世纪初几家慈善机构和一些慈善人士出资,以国际红十字会的名义修建,用以救治泸城的平民百姓的中西医结合的现代医院,泸城人简称之为红会医院。秦菲菲得到任晓光身负重伤的消息从云溪(纳溪)县城赶来时,已是掌灯时分。其时任晓光刚从手术室推出,还处于昏迷状态。

  走廊长椅上等待消息的郭尔桂站了起来,问医生:“情况怎么样?”

  “病人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还处于昏迷中,需要继续观察。”医生摘下口罩,说道。“郭司令,手术我们尽力了,子弹离他的心脏只差半厘米,后面就要看他的体质、意志力和造化了。”

  “不行!你们务必把任参谋给我医成大活人!”郭尔桂以命令式的口气说道,不容商量。

  “郭司令放心,我们会尽力救治的。”医生的语气不卑不亢,“救死扶伤,是我们的职责。”边说边摆手示意,让护士将伤员推向病房。

  郭尔桂还想说什么,这时身后传来了秦菲菲的声音:“谢谢郭军长。医生说得对,他们会全力救治晓光的。别为难他们了。”

  “哦,菲菲啊,你什么时间到的?”

  “有公务在外,刚赶到。”

  郭尔桂请秦菲菲到外面的露台说话。

  华灯初上,星星点灯,一阵阵充满凉意的夜风突然吹来,让人仍不住在这沉闷的夏夜激灵着打了一个冷噤。

  “对不起啊,菲菲。晓光是为了保护我,才负了重伤的。”郭尔桂的声音,有些内疚。

  “军长言重了。晓光是你的作战参谋,保护长官责无旁贷。”

  秦菲菲这话让郭尔桂心里有些不受用。他想任晓光可是你秦菲菲的丈夫,怎么能这样说话呢!难道军统中统这帮特务都对自己的长官效死愚忠?这么没人性!看你结婚几个月就守活寡怎么办!转念又想到任晓光是为自己而挡子弹,不能在心里腹诽这对小夫妻。一时语塞,沉默着抬头望星空。

  秦菲菲打破沉默,轻声说:“军长,谢谢你的关心。您请回去休息吧。我会在这里守护晓光的。”

  “嗯。”郭尔桂点了点头,问道:“刺杀行动是哪伙人干的,有线索了吗?”

  “罗专员告诉我,据保密局泸城站和警察局的侦查,有可能是泸城共党地下武装干的。”秦菲菲回答,“我已派泸办的人介入调查,很快会有结果。”

  郭尔桂摇了摇头:“共党干的?他罗熙之不是吹嘘说泸城地下党遭到他的毁灭性打击了吗?怎么又冒出了共党地下武装?”

  “军长,共党无处不在”,秦菲菲想着措辞,“他们由弱变强,杀了一茬又冒出更大的一茬,是杀不尽斩不绝的。所以,杀人不是办法,得攻心为上,拢络人心。”

  “你也不赞成滥捕滥杀?这就对了嘛,”郭尔桂脸上有了一丝笑意,“滥杀无辜是不行的,会失掉人心,断送党国的江山!杀人得讲证据嘛!你说是不是?”

  见秦菲菲静静地望着他,没有回应,郭尔桂点一支烟,故作生气地说:“象罗熙之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动辄枪毙或活埋所谓的共党,我看是断然不行的!他对我说过:象我郭司令这样凡事都要讲铁证,是一个共党都干不掉的。被我驳了回去。他在警司成立前杀了一批人士,结果怎么样?还不是让共党把账算到了我这个警备司令的头上,将复仇的子弹射向了我!要不是任参谋替我挡了子弹,我可能进太平间了!”郭尔桂真的生气了,“滥捕滥杀,什么东西!狗屁!”

  “军长息怒。您军务繁忙,请回去休息吧。我送送您。”秦菲菲边说边上前作了一个请回的手势。

 

  天放亮的时候,任晓光终于苏醒了,让守护了一个通宵的秦菲菲恹恹欲睡的神情打了一剂强心针,猛然间变得灿烂而惊喜。连忙跑出去将医生护士叫来,待处理完毕,医生临走时告诫秦菲菲:尽量让病人少说话。

  于是,俩人在寂静的病房相互用手指在对方的手背上轻轻敲击,用摩尔斯密码交谈情况 。

  秦菲菲:感觉怎么样?还好吗?

  任晓光:还可以,应无大碍。郭军长没受伤吧?

  秦菲菲:安然无恙。昨晚他专门为你守候,我请他回去休息了。只是让你受了重伤。

任晓光:郭军长安然就好。保护他是上级交待我们的任务。换成你在场,也会这样做的。

  秦菲菲点点头,看着任晓光憔悴惨白的脸色,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由于伤痛,任晓光只能勉强地挤出笑容安慰秦菲菲:莫哭莫哭,你一流泪我就难受。这点伤不算什么,当年和鬼子汉奸打仗,我的肺部被打穿了孔,昏迷了一周才从死神那里挣脱回来。哎,有没有线索,是哪拨人干的?

  秦菲菲用手背擦拭了一下眼泪:综合保密局泸城办事处和泸城站的侦查及线报,初步断定刺杀郭军长的行动是川江游击队泸城武工队干的。

  任晓光表情作恍然大悟状:哦,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两天前的傍晚,任晓光下班刚回家,邓光强和洪大妹就带着一尾足有四斤重的当地人俗称鲢巴啷的长江鲶鱼上门来了。任晓光说你嫂子去云溪县了,你们送鲢巴啷来,我可不会做,你们还是拿街上去卖了吧。邓光强嘻笑着说这鱼是洪大妹下午在澄溪口捕获的,我们给你送来,是想让你和嫂子尝尝鲜。嫂子不在,那我和洪大妹代劳了,给你做饭!顺道在光哥这里打打牙祭,要得不?任晓光见邓光强话说到这份上,不好推辞,就由着他们到灶房弄鱼煮饭,自己到外面熟食摊买了些牛肉等卤菜,打了两斤烧酒,三人在院子里就着马灯月光,摇着蒲扇,纳凉喝酒摆起了龙门阵。

  摆着摆着,两斤老白烧剩下不到一半的时候,邓光强假借酒兴,东拉西扯地骂了一通泸城的军警宪特胡作非为欺压百姓的话后,突然打听起郭军长爱不爱吃河鲜,在不在泸城的行踪。任晓光知道这个小兄弟胡咧咧,随口应道:郭军长当然在泸城,明上午我要陪他到陆大训练部讲课去。哎,你问郭军长喜欢不喜欢吃河鲜干啥?邓光强打了一个酒嗝,说如果他爱吃,我和洪大妹好经常给他送一些河鱼去,帮你拉拢拉拢感情,使你的官儿越做越大,我们好沾你的光,经常来打牙祭哦!任晓光笑了:兄弟,就别费心思了,我们军座清廉得很,是不会收别人东西的。想打牙祭,你们随时到我这里来。哎,托你们打听我妹妹的事,有没有眉目?

  两斤酒喝完,邓光强和洪大妹告辞走了。

  第二天,发生了刺杀郭军长事件。

  想到这里,任晓光轻击秦菲菲的手背:我已知道川江游击队泸城武工队是些什么人了。我们要暗中保护他们,破坏敌人的侦查行动,扰乱他们的侦查方向。同时,要向他们发出警告,停止暗杀行动,以免遭受敌人更疯狂的报复。

  秦菲菲:说得对。保护局电讯人员已破获了地下组织的密电。罗熙之即将在全城展开搜捕地下党的行动。

  一项保护邓光强他们的计划迅速在任晓光脑海里形成。他用密码简洁地向秦菲菲作了说明,征询她的意见。

  秦菲菲点了点头,说:“挺好的。我这就去找邓光强。”接着,说了她的想法,作了一些必要的补充,使保护和预警计划趋于完善。

2

  夜幕中沿长、沱两江的大、小河街,灯大辉煌,热闹非凡。各式红灯笼悬挂在屋檐下门楣旁,这里客栈饭馆众多,延揽着什么船帮酒帮盐帮,马帮茶帮等各色人群;沿街两旁一字排开着小摊小贩,形成了熙熙攘攘的夜市,什么香烟洋火米花糖,风萝卜蹄花汤护骨鸡八炸鸭泸城烘蛋,豆腐脑儿担担儿面酸辣粉儿等等叫卖吆喝声,不绝于耳,凭添了夜色的热闹。星罗棋布于沿街饭馆客栈的,是众多的妓院,什么迎春堂暖香阁温柔乡等等,不一而足。除了明妓,还有不少暗娼在夜色中活动拉客,搜寻着那丝鬼鬼祟祟的寻芳客。

  为完成上级交办的清除叛徒和斩首行动,邓光强和李朴生奉周怀礼之命进城执行任务。李朴生枪法好,却是二三兵工厂的工人,不便公开行动,被安排在了离鱼棚子酒楼不远的一处民宅待机狙击;邓光强所在的四通旅社,原本就属于周怀礼的名下,自然而然成了鱼棚子酒楼的采买,以方便其侦察搜集叛徒和敌首行踪等情报工作。那晚邓光强和洪大妹以送鱼的名义在任晓光处获取了郭尔桂将于翌日前往陆大泸城训练部讲课的消息后,周怀礼立马布置了狙杀郭尔桂的行动。不料想枪响时,冷不丁被任晓光跃出挡了子弹,李朴生片刻迟疑后,只得和在钟鼓楼下接应的邓光强赶紧撤离。

  任晓光住进医院的第二天,秦菲菲打电话到罗汉场的四通旅社找邓光强,却被告知邓老幺外出了,再问去哪里了,对方啪的一声将电话挂了。又去江边找洪大妹,洪大妹连人带船也没有踪影。怕引起敌人的怀疑,不好明目张胆地找寻这两人,黄昏的时候,和任晓光商量对策,决定由秦菲菲晚上借故去鱼棚子酒楼一趟,冒险将停止斩首行动、敌人即将展开全城大搜捕的预警发出,——任晓光判断,周怀礼肯定是邓光强他们的领导,在那里或许会碰见邓光强。

  当夜晚秦菲菲带着几个随从前往鱼棚子酒楼的时候,化了装的邓光强、李朴生等五个人正在位于六号码头大河街上暖香阁对面的一家卤菜摊子旁围桌喝酒,守候着叛徒的出现。不远处,洪大妹装扮成小贩,向人群叫卖着香烟洋火瓜子花生。

  根据几天的侦察和稽查处即暨保密站内线传来的情报印证,原泸城中心县委机要员,叛徒欧阳扶林就是因为暗中有狎妓嫖娼的恶习,被他的相好、暖香阁一名叫桃花水母的妓女,无意中将其秘密透露给前来嫖宿的稽查处行动队队长袁腾岗的。欧阳扶林以前每个星期要来此一两次,被捕后消停了一阵子,最近升了官发了财,说今晚要请几个弟兄来暖香阁逍遥快活一番,喝花酒犒赏弟兄们对他的抬爱。

  一个打扮妖娆的女子从暖香阁门前走了过来,对邓光强他们说:“几位爷们儿好!爷几位在这里坐着喝寡酒,多没意思呀!不如进暖香阁喝花酒荤酒,多舒服呀!”

  “去去去,进什么暖香阁?你没看爷们儿喝得正欢吗?”打扮成船工模样的武工队员、中等个络腮胡的高小宝挥手说话道。

  “哟,小老大常在江上行,还不沾鱼腥呀?”妖娆女子虽有些不高兴,说话的声音还是嗲声嗲气,手绢仍然轻舞。

  “姑娘莫理他。”装扮成船老大的李朴生笑着说。“我们是要去的。只是还有两个弟兄未到,来了我们就去。”

  “那我招呼姐妹等你们哟。”女子笑咪咪地说,一步三摇地去了。

  大约晚上九点的时候,洪大妹那边的吆喝声突然变了词:“上等的五香牛肉,上等的五香牛肉。”

  这是欧阳扶林出现了的暗号。

  欧阳扶林一行三人骑着洋马儿(自行车)骂骂咧咧地来到暖香阁的大门前。欧阳扶林边停车边骂道:“妈的,共党搞刺杀生事,让袁队和另外几个弟兄不能前来享受。”

  一个行动队特务嘻笑着说:“欧阳队副,袁队他们加班搞侦查共党,我们帮他们一并消受快活就是了。你可得破费为我俩找双倍的姑娘,才对得起袁队他们的辛苦哦!”

  另一个特务和欧阳扶林浪笑了起来。

  早有看门人通报了院妈娘(老鸨),院妈娘领着桃花水母等几个姑娘,将他们迎了进去。

  邓光强见状,说:“我们行动吧?”

  李朴生摇了摇头道:“不忙。等他们酒酣耳热晕晕乎乎的时候我们再进去动手。待会儿光强你就不要进去了。你是在街面上跑的人,  怕被妓院的人认识记住,和洪大妹在外面望风。我们四人进去后,高小宝和我上二楼桃花水母的房间,除掉叛徒。老孔和小史在楼下花厅佯装喝酒接应。”

  众人点点头。李朴生向摊主喊道:“老板,再来一斤烧酒,一盘猪头肉和油炸花生米。”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一小时),李朴生等四人故作摇摇晃晃地进了暖香阁,先前来拉客的姑娘兴高采烈地迎住了他们。

  在蹲守锄奸前,武工队早已侦查清楚了欧阳扶林在暖香阁的相好——桃花水母所在房间的具体位置,并且由潜伏在保密局泸城站的内线画出了草图。所以,靠出卖同志抓捕共产党人而得到国民党加官晋爵封赏丰厚的共产党叛徒欧阳扶林,在得意忘形纸醉金迷放松警惕之际,命当该绝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事了。

  不过,就在李朴生和高小宝手刃欧阳扶林的时候,还是发生了一点意外,街面上传来了两声枪响。原来是袁腾岗刚抓获了一名共党嫌犯,派一名队员来召唤欧阳扶林回行动队指认,这名特务在暖香阁门前自行车还未停稳,就被在街对面负责望风警戒的邓光强冲上前来击毙了。而暖香阁也发出了几声枪响,随欧阳扶林来喝花酒嫖妓的两名特务,刚从各自的房间跑出,被眼疾手快的老孔和小史开枪命中。暖香阁内和街上一时大乱,人们惊呼奔窜,李朴生等人趁乱迅速分头撤离。

  枪声,是秦菲菲乘坐的吉普车快到鱼棚子酒楼时传来的。秦菲菲立即命令司机朝大河街转行。无奈吉普车开到大河街街口,就被惊惶奔逃的人群挡住了去路。秦菲菲率司机等三名随员,下车而行,同时命令查清情况 ,不得随意开枪,以免误伤百姓。

  行至几十米处,秦菲菲迎头碰上了奔跑的邓光强和洪大妹。秦菲菲一把拉住邓光强:“邓老幺,前面什么情况?”

  邓光强作战战兢兢状:“不,不晓得,只听见,听见枪声,怪,怪吓人的。”

  秦菲菲冷笑了一声:“邓老幺,没事儿别到处乱跑!对共产党的大搜捕明晨三点开始,别不小心误撞在了枪口上!哎,对了,你哥任晓光负伤住院了,就在红会医院,明天弄一条野生乌鱼来,煨铁线草伤口好得快!”

  “什么?光哥负伤了?”邓光强作吃惊状。

  “我会骗你?!”秦菲菲白了邓光强一眼。

  “是,嫂子。明天我和洪大妹把乌棒汤熬好送医院去。”

  “快回去吧。别到处瞎跑!”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不想在这里遇上了邓光强和洪大妹,秦菲菲呼叫着邓光强的小名邓老幺,以关心的名义,三言两语间,将大搜捕的情报看似不经意间传了出去。取消斩首行动的警告,也用不着再说了,他们的领导,会掂量出大搜捕的分量,当务之急,是采取保护地下组织的措施,还搞什么锄奸斩首行动?

  秦菲菲等人继续向前而行。结果,除了在暖香阁内外发现了四具行动队特务的尸体外,别无所获。

  罗熙之赶过来后,对着欧阳扶林的尸首跺着脚说了一句话:恶习不改,报应!活该!

3

  卫兵推门让邓光强和洪大妹进到病房的时候,一名戴着口罩的护士正在给任晓光打针。

  秦菲菲示意他们别说话,接过邓光强提来的瓦罐放在桌上,边盛鱼汤边问护士:“护士小姐,打完针可以喝铁线草乌鱼汤吗?”

  “可以。一日可多喝几次,每次别喝得太多。”护士已忙活完毕,拾掇着器具说完,转身离去的时候,看见了邓光强和洪大妹,觉得有些面熟,眉毛往上扬了扬,但还是什么话也没再说,走了。

  任晓光用手招呼邓光强和洪大妹到床前坐下,轻声问道:“光强,这几天你和洪大妹跑哪里去了?秦菲菲听医生说野生乌鱼煨铁线草汤喝伤口好得快,到处都找不到你们,她又分不清乌棒草鱼的,着急得很啊!”

  见邓光强和洪大妹佯笑不应,秦菲菲笑说:“少说话,先喝鱼汤吧。”

  “我多次对你说过,现在形势很不好,”喝了汤,任晓光盯着邓光强继续说道,“你不在四通旅社呆着,到处乱跑,干啥去了?还有你洪大妹,这几天没划船打鱼了?别跟着你邓幺哥瞎逛,我看他这人很不务正业的!”

  “光哥说哪里去了”,邓光强笑着辩解,“鱼棚子酒楼采买的母亲病故,回乡下老家去了。我们东家,也就是周老板让我从四通旅社进城,代替采买。怪我们那天给你送鱼,忙着做饭喝酒忘了告诉你。让光哥和嫂子担心了!”

  “那你昨晚到大河街干啥去了?那里是鱼龙混杂之地哦!”任晓光盯问。

  “我和洪大妹去逛夜市,吃担担面酸辣粉儿了。”邓光强从容回答。

  “鱼棚子酒楼没有吃的?”任晓光又问。

  “这你就不知道了。鱼棚子酒楼一碗面的价格,是街面上的三倍!况且,东家是不允许我们带外人在饭馆里白吃,营业时间也不许陪吃的。”邓光强振振有词。

  “你嫂子说昨夜大河街发生了枪战,街上很混乱,你就不怕乱枪打中你们?你邓老幺虽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二杆子,要是误伤了洪大妹怎么办?洪家就无后了啊!”

  “我是一直保护着洪大妹的!不信你问嫂子,她可碰见了我们!”

  “算了算了,他们没事就好!”秦菲菲笑着劝解,“晓光,少说话,他们来看你,咋一见面就训斥呢?还是静静心养养神吧!”

  “谁让他们叫我大哥呢!”任晓光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容,口气透着无可奈何。

  “报告!”一位便衣进来,请秦菲菲外面说话。

  一会儿,秦菲菲进来对任晓光他们说:“罗专员找我会商处理今晨大搜捕事宜,要将结果报告警司郭司令。你们心平气和地再聊聊吧,不许吵架哦!”就走了。

  任晓光知道秦菲菲当着邓光强他们的面,故意撂下去专署会同罗熙之处理大搜捕事宜这话,是想让他继续警诫他们。自几天前邓光强洪大妹借故送鱼到家里,自己不经意间说出了郭尔桂的行踪,到自己替代郭尔桂遇刺挨了枪子儿,至秦菲菲说出泸城保密局电讯人员已破获了中共地下组织锄奸斩首行动的密电,直至暖香阁内外的枪声响起起,叛徒欧阳扶林和三名特务死于突袭,秦菲菲在大河街上路遇邓光强和洪大妹……事情一经串连,任晓光和秦菲菲由初步预判到完全断定出周怀礼邓光强是些什么人了。尽管上级命令他俩静默潜伏,只管做好保护和策应郭尔桂的工作 ,但面对自己的同志命悬一线的危情时刻,他俩还是不得不冒险暗中相救。现在,邓光强安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说明秦菲菲昨晚貌似关心小兄妹随口说出的情报起了极大的作用——川江游击队属下的泸城武工队的人员暂时没有危险,这让任晓光和秦菲菲暗暗松了一口气,决定按此前商量好的办法,采取进一步的保护措施以应对宪特警对泸城地下党的疯狂反扑。

  任晓光让邓光强和洪大妹帮忙将他的身体往上扶了扶,靠着垫起的枕头,叹了口气说:“听你们嫂子讲,昨夜在大河街的枪声,是共产党清理叛徒。还说共产党搞了一个什么代号‘斩首锄奸行动’计划,郭司令也就是我们郭军长遇袭事件,就是这个计划。”

  “共产党真厉害,那么大的官也敢动手!”洪大妹兴高采烈地说,忽然又变得有些垂丧:“只可惜没打着那个大官,倒让晓光哥挨了枪子儿。”

  “你怎么知道没打着郭军长,打着了我?”任晓光盯着洪大妹问。

  “我……”洪大妹不知所措,一时语塞。

  “都是那些到鱼棚子的客官酒后胡咧咧冲壳子说的”,邓光强立马打圆场,“我听说后告诉洪大妹的”。

  任晓光马着脸教训:“既然没有根底的话,以后在外面可不敢乱讲!招来横祸,还不知道是咋回事儿呢!”

  “是,光哥训斥的极是!”邓光强又嘻皮笑脸起来。

  “看你就没个正经!告诉你,邓老幺,”任晓光依然马着脸道,“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昨晚你和洪大妹在大河街逛夜市的事儿,今后如果有人问起你们,如实回答就是了。”

  见二人点头,任晓光这才笑了笑,想借机给他们透露更多的信息,好让他们的上级停止斩首行动。任晓光故作又叹了一口气:“共产党闹得欢,差点刺杀了郭军长,又除掉了叛徒,以为他们的计划将顺利进行呢。殊不知他们的行动已被罗专员的手下破获,造成了今天凌晨三时的全城大搜捕。你们嫂子中午告诉我,这次大搜捕,各行各业被抓捕的共党嫌疑人,就有六十多号人哦!而我们军警宪特政的重要人员,全都加强了防范警卫措施,看共产党怎么下手?再闹腾,我看只有一个结果:飞蛾扑火!”

  邓光强和洪大妹相互看了一眼,没有搭话。

  任晓光的口气变得暖和起来:“哎,光强老弟,我上次给你说的找些兄弟来七十二军当兵的事想好了没有?我们军长说了,再过一个月我们军就不招新兵了。你现在弄几十号人来,照样可以当排长连副的嘛!莫错失机会啊!况且,七十二军驻防川南,你们当兵又不会离开家乡的哦!”

  “我还没有回弥陀场给老娘禀报。只要她老人家同意了,我就前来跟随光哥。”邓光强笑说。

  “郭司令郭军长到!”走廊外面,响起了卫兵的通报声。邓光强和洪大妹告辞而去。

4

  郭尔桂偕夫人前来探视任晓光,带来了水果及美国奶粉、牛肉罐头等慰问品。

  任晓光一脸感动又难为情的样子,说:“军座,您家里也不宽裕,不好意思,让您和夫人破费了。”

  “说哪里话。”郭尔挂摆手作打住状,“这点水果,我们家还是买得起的。至于奶粉、罐头,是副官小马到军需处领取的,是军部发给你的慰问品。”

  副官小马搬弄好两把椅子,请郭尔桂夫妇坐下,退出了病房。

  “嗯,刚才那小伙子和姑娘是谁?蛮精灵的嘛。”郭尔桂问。

  “是我老家街坊上的小兄弟邓光强和小妹子洪大妹。”任晓光答道,“给我送乌鱼铁线草汤来,医生说喝了它伤口好得快。”

  任晓光想要坐直说话,被郭尔桂轻轻按住了。

  “报告军座,”任晓光斟酌着字句,“我这兄弟虽然精明能干,但现在外面世道乱,天天都在抓赤匪共党嫌疑人,我怕他哪天无事生非被当作共党无故抓了去,不好向街坊邻居交待。所以,先前我鼓动他回老家找些乡邻来,参加我们七十二军。军座可否同意?”

  郭尔桂默想了一下,说道:“如果换成几个月前,我求之不得。可现如今我军兵员已满,许参谋长要去长宁县山区建立前进游击指挥所,我都下令他不许再招兵买马,只给了他三个连的兵力。令行禁止,这事有些不好办。”

  “军座十天前不是说招收新兵还有半个月的期限吗?”任晓光心中一紧,有些不死心地问。

  “打仗要靠亲兄弟,上阵还得父子兵哦!”郭夫人见丈夫沉默不语,心想人家任晓光替你挡子弹救了你一命,多招几个兵算得了什么,开口为任晓光说话,“你宣布七十二军不再招收新兵,你的警备司令部可还没这条规定,是不是老郭?你就应承了任参谋的请求吧!他招来的兵,肯定对你贴心哦!”

  “对对,我咋没想到这一出啊?”郭尔桂眉头一展,“你抓紧让你的兄弟前来报到,人员不可太多,有一个班就差不多了,先放到军部警卫营 ,强化训练后,作警备司令部的卫兵。”

  “谢谢军座!谢谢夫人!”

  “都是自家人,客套话就不说了。”郭尔桂起身踱了几步,转到任晓光床前说:“我已向西南长官公署和国防部致电,决定任命你为泸叙警司和七十二军作战参谋处上校处长。”

  “感谢军座栽培,誓死效忠军座!哎哟……”任晓光努力大声说话,抬手想行军礼时,伤口一阵剧痛,呻吟了一声。

  “哎呀,无需拘礼嘛。”郭尔桂忙扶住任晓光的手轻轻放下,回头对夫人说:“让马副官快去叫医生。”

  帮着让任晓光重新躺下后,郭尔桂:“菲菲咋不在这里?”

  脸色有些惨白的任晓光笑了笑:“让罗专员请去会商处理大搜捕的共党了。”

  “什么共党!乱弹琴!”听了这话,郭尔桂气不打一处来,“一下子就抓了几十号人,哪来那么多共党?都是些无凭无据,看不顺眼疑神疑鬼就抓了进来的人!我已让军法处长水涛去督促处理,没有证据的,一律开释!”

  “军座英明!”任晓光作拍马屁状,“乱捕滥杀,不利于川南时局的稳定。共党搞的所谓锄奸斩首行动,还不是罗专员擅自滥杀无辜引发的。攻心为上,只有收拢人心,才能使局势不至更趋恶化,以巩固西南反共基地。”

  “嗯,有道理。”郭尔桂点点头。

  医生带着先前打针的护士来给任晓光处理完伤口重新包扎后,医生摘下口罩对郭尔桂说:“郭司令,请让您的这位部下张长官别激动,伤口刚才差一点撕裂了,这对伤口的恢复很不好。”

  “张长官?谁是张长官?”郭尔桂很是惊讶。

  “这床上这位伤员不是张长官吗?”护士摘下口罩问,“那天许参谋长送 伤员来时说他叫张小光啊!”

  郭尔桂明白了,当时没搞清楚地下党的斩首行动意图,或许许亚军参谋长怕地下党潜入医院对任晓光再行行刺,将任晓光的名字换成了假名张小光。看来是小题大作了。

  “哦,误会。”郭尔桂笑了笑,说道:“也许是紧张中参谋长说错了姓,他不叫张小光,是我部即将上任的作战参谋处处长任晓光!你们一定要给我精心救治,确保他早日康复!”

  护士的眉毛往上挑了挑,不禁多看了任晓光几眼,随着说一定一定的医生出了病房。

  护士看着自己的时候,任晓光的心里莫名“格噔”了一下,——那双清澈美丽的大眼睛,有些熟悉,似乎很早以前就见过。

  自得知负伤军官真名叫任晓光的那一刻起,护士的心里就很不平静,尽管以表面和平常没有两样掩饰着。好在很快就到了交接班时间,护士回到离医院不远租住的宿舍,翻出一张十年前的照片仔细端详,忆往昔想现在,虽然病床上的任晓光身板比照片上的任晓光结实,脸上多了些沧桑感,但她依然可以判定,这个躺在医院里的任晓光,就是她任晓芬失散十余年的哥哥!

  一九三七年抗战军兴之初,任晓光就投笔从戎随川军出川抗日去了,从此没了音讯。任晓芬那时还不到六岁。这张照片就是哥哥穿上军装的第二天,父母加上自己一家四口在泸城照像馆留下的全家福。一九三八年,随着重庆成为国民政府的战时陪都,日军加大了对重庆等川江沿岸城市无差别的狂轰滥炸。泸城成为川江上游小鬼子轰炸的重点城市。这年夏天,泸城在鬼子一日三次的轰炸中,瓦栎遍地,火光冲天,数百人受伤或死亡,被炸弹炸死的平民中,就有靠炸油条做白糕为生的任氏兄妹的父母,年幼的任晓芬一时流落街头,成了孤儿。任晓芬经常去江边码头看那些来来往往泊岸的船只,希冀有朝一日寻觅到哥哥,——那是她在这个世界唯一的亲人和依靠。结果,——望尽千帆皆不是。一天,任晓芬啃着讨来的半个馒头,来到铜码头时,恰巧碰上洪家帮的船队从前方转运伤员抵达,上岸活动筋骨的洪家帮船老大夫妇,——洪大妹的父母认出了弥陀镇上的邻居,——任家小丫头,将其收留。无奈又要立马从泸城转运桐油及粮盐白酒等物资去重庆,中途不能停靠弥陀,无从将任晓芬送回洪家。船老大夫妇商量,先将小丫头随船带到重庆,返泸时再将其送到家中收养,以免小丫头跑丢了,又浪迹街头,重新成为孤儿,死于非命。

  洪氏夫妇以仁慈仁爱之心,带着任晓芬随船的重庆之行,却不曾想到会改变她的命运,使任晓芬走上了另一条道路。

  当年洪家帮船队驶抵重庆朝天门码头那天,又遇日机轰炸。洪家帮的船夫和码头工人们在一阵紧似一阵的预警声中奋力抢运物资。当日机飞临投弹,在人们或惊惶或凄厉的呼喊声中,任晓芬和洪氏夫妇跑散了。在流落山城的日子里,任晓芬吃尽了苦头。一天流浪到曾家岩时,恰当时来运转,她被八路军重庆办事处的一位阿姨收留,不久通过关系,被送进了抗战初期成立的旨在为中国妇女和儿童谋福利的半官方民间机构——以宋美龄为指导长的新生活运动促进会妇女指导委员会下属的孤儿院,年龄渐长后,又被送进了该委员会的教会学校,学习医护……

  被党培养成为一名秘密党员、地下工作者的任晓芬,一个月前奉上级指示,回到了泸城,受聘于红十字会医院。等待迎接一位从解放区将要来川的领导同志,协助她的工作 。

  回首往事,任晓芬不禁潸然泪下。时常想念的哥哥任晓光近在咫尺,却拿捏不准和他相不相认。认吧,他现今是国民党的军官,和她是两个阵营里的人,不知他的思想反不反动、是否持顽固的反共立场?而且嫂子还是保密局的特务头目。不认吧,任晓光可是她这世上唯一的骨肉亲人哦!反复思量,任晓芬擦干眼泪,决定再观察观察,向上级请示并将泸城最近敌我双方的行动态势汇报后再说。

5

  一个天气燠热的上午,在船工号子和汽笛嘶鸣的交织声中,从民生公司位于澄溪口专用码头的一个趸船上,漫不经心地走下一位着工装的船员,他沿石梯而上走到街口时,已有一辆黄包车迎了上来,拉眷他沿大街小巷转了两圈,才朝东门口方向的鱼棚子酒楼疾速而去。

  船员是川江特委和川江游击队设在泸城民生公司趸船上的二号电台即代号泸台的机要员杨小江,和报务员陈诗蓝,掩护者、趸船船长老侯及黄包车夫小邱一并归周怀礼小组领导,同泸城武工队及泸城其他地下党组织人员并无交集,也不熟悉。此刻杨小江赶往鱼棚子酒楼,是因为陈诗蓝收到了川江特委一条A级指示电,必须立即面呈周怀礼。

  周怀礼看后,划火柴将纸条烧掉,说了声“照办”算是回复电,让杨小江从后门出去。

  川江特委指示电共十八个字:暂停风险行动,同意你部计划,将生意经营好。

  针对敌人宪特警疯狂的大搜捕和持续不断的高压行动,加上邓光强和洪大妹从医院里任晓光秦菲菲处似乎无意中获取的泸城保密局人员已破获了我方一号电台即代号江台锄奸行动的电文,既然叛徒已除,行刺郭尔桂未果,敌首们已加强了防范措施,再展开斩首行动,不但艰难,而且风险极大,不如听从任晓光对邓光强的劝说,将计就计,将邓光强及部分武工队员渗透于敌军,潜伏待机,保护革命的火种,积蓄革命的有生力量。于是,周怀礼启用二号电台,用泸台备用的新密码,将他的想法、计划向川江特委作了请示汇报。只是在密语中,将斩首换成了风险,貌似商业电报,以防范新密码再次被敌特破获。

  其实,川江游击队之泸城武工队刺杀郭尔桂的行动,早已由中共华东局潜伏于四川的情报人员,层层上报,惊动了远在北平的中央社会情报部。高层指示川康省委:共产党不兴搞暗杀这一套,对国民党在川康的非蒋介石嫡系的高级将领,应以策反、统战为主,争取他们在我军解放大西南时起义。所以,周怀礼的密电,得到了上级的批准同意。

  周怀礼到楼下大堂找邓光强,一名伙计说邓老幺到江边买活鱼去了,还没转来。

 

  任晓光出院后的第二天,以军部上校作战处处长的身份,来到石龙楷团位于忠山下的训练基地,察看军部直属警卫营的新兵强化训练。

  石龙楷团长闻讯赶了过来。对于这个因救主有功而擢升的任晓光,石龙楷既佩服又有些不服气。佩服的是,危情时刻,任晓光舍生忘死替军座挡了子弹,差点命丧黄泉;不服气的是,当初自己本身就是中校团副,从上海一路追随军座回到四川,沿途招募了近千名兵员,才弄了个上校团座干干,你任晓光短短几个月,就由少校而上校了?!何德何能,有何战功?!后来还是和许亚军喝酒时,参座开导他:任晓光确有作战参谋的大才,你看看他对于七十二军在川南布防的要点、工事和布局等建议,不但我甚为认可,连陆(军)总司令部参谋长和作战厅厅长出身的军座,也甚为满意。况且,乱世之中,有什么比舍身救主更重要?我们这个党国用人提拔人就是那么一回事儿,老弟也是其中之人,要想得开才是哦!风凉话今后就别说了,说不定哪天老弟也赶上了救主之事,军座提拔你弄个师长干干也是可能的哦!许亚军的劝解,让石龙楷脑瓜子开了窍,——这个腐败透顶的党国,当官就那么一回事!何况,自己当初刚进泸城时,人家任参谋对自己礼数周到,又是接风洗尘又是帮忙号房子安顿眷属的,他招你惹你什么了?!于是,任晓光前脚刚到训练基地,石龙楷后脚就赶过来了。他要款待这个新贵、军座身边的红人,联络感情。

  其时,邓光强和高小宝、老孔、小史等十一名奉党组织之命打入七十二军的武工队员,正身着崭新的美式军装,进行射击训练。

  一排枪声过后,石龙楷让卫兵将教官叫了过来,问道:“枪法怎样?”

  教官回答:“报告团座,他们的枪法个个精准,不像是新手!”

  “其它方面呢?”石龙楷又问。

  “越野、攀爬、擒拿格斗等都还可以,就是队列操典还欠火候,不能整齐划一。”教官用四川话夹杂着普通话回答。

  “哦!”石龙楷感到有些奇怪,脸上闪过一丝诡异的微笑转向任晓光:“看来老弟给军座推荐的人,不是新兵蛋子,而是老手啊!”

  “哈哈……”任晓光忍俊不禁喷出了一串笑声,说道:“龙楷兄真是眼光犀利!这些人虽说不上是老手,但他们是我弥陀镇的街坊老乡,个个都有些真本事。他们不但能下水摸鱼,也能上山打猎;有的抗战时参加过国军,有的为生活所迫当过一阵土匪。所以他们比岩羊跑得快,比鱼鳅还溜得滑,枪法也好就不奇怪了。龙楷兄呵,你想想,任某为军座招募兵员充当警司的卫兵,如果没有两下子真本事,真的全是新兵蛋子,即使是在你这里强化训练半月一月的,我看也不见得能作为警司的警卫,怎能保护军座?军座要的是像你我这样的亲兵护卫,而不是一听见枪响就尿裤子的新兵娃儿哦!”

  “老弟说得极是!”任晓光最后一句将他俩说成是军座的亲兵护卫的话,让石龙楷很是受用,看来任晓光发达了也没把他当外人,这样的兄弟值得结交,点头称是后,将手一伸:“老弟,我在基地食堂宰了一只羊,请吧!”(未完待续)

作 家 简 介

冰春长篇小说连载:《川江英雄》(第二章)(图3)

  冰春,本名邓忠义,泸州市作家协会副主席。著有长篇小说《川江英雄》及诗歌、散文、短篇小说集和影视文学剧本多部。长篇小说《战将》获四川省第十三届精神文明建设五个一工程奖;散文《飞翔的燕子》入选教育部语文出版社九年制义务教育课程标准实验教科书(初中语文);诗歌《山海关》、《母亲河》收入纪念改革开放三十周年四川文学作品选。作品曾获全国、省、市等奖项,有诗歌、散文、短篇小说、读书笔记收入50余种选本。现供职于泸州广播电视台,主任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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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编辑:李永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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